第124章
起身，宫人们帮她褪去了身上的薄丝长裳，枚红色的衣裙金丝线绣的孔雀。花费了一个月时间做的这个衣裳，已经来到她身边两个月了，以前是因为没有机会穿给皇上看而忧心，如今是没有心思和心情给皇上看。
“娘娘，这是……？”春妮手中捡起了纸条，这是段琉璃刚才不小心落下来的。那上面的几个字，恰好她看见了。眼神中的震惊之色，溢于言表。她的手是颤抖的。
然而春妮立刻抓在了手中，避免让别的人看见。径直来到了灯烛之处，燃了那东西。随后跪在了段琉璃跟前。
“春妮！”段琉璃心情本就不是很好，却见她如此自作主张后，愈发的有些难以控制。却也还维持起码理智，让屋内的其他宫女，都退下。
“娘娘，奴婢该死。这个事情奴婢早就有所耳闻。可是奴婢不敢跟您说。”春妮跪着不敢看段琉璃。
“你什么时候听说了？”段琉璃声音颤抖：“你可是我身边最亲近最信赖的人啊。”
春妮眼泪出来了，跪着脑袋直碰地板：“娘娘，这个事情宫里头一直有传闻。可是皇上下令了，谁传播谁斩头。奴婢是不想您再让皇上不高兴了啊。”
春妮看出来最近半年皇上往皇后宫里头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那个崔贵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幺蛾子让皇上隔三差五的就往那里头去。
“我有让皇上不高兴吗？”段琉璃咬着唇道：“我不过是劝说了皇上，玄黄将军如今兵权太重，应当适当收回一些兵权。”
“这，女子不得干政啊。何况那东方大人跟皇上走得近，您也说了。所以皇上才……他们毕竟是当初帮助皇上拿回这天下的人啊。”
春妮明知道自己说这些不太好，可是为了皇后，她一定要说出来了。
“那东方杨自从做了丞相后，如何了？苛捐杂税卖官鬻爵这种事情还少吗？我在宫里头都知道了。”段琉璃虽然身为一介女流，可是却为天下百姓的疾苦而痛心。
春妮知道皇后心里头哭，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咱们只是女子，这天下的事，是男人的事。娘娘奴婢是为了您好啊。如今这消息突然来到您手中，难道您就没想过是歹人故意透露消息给您的吗？”这是春妮烧了那纸条的原因。
她觉得一定是那崔贵人的阴谋诡计，就是看在皇后娘娘仁慈孝顺的份上，要看皇后武逆皇上的旨意，去水牢看她的父亲。
同时也让他们夫妻感情发生裂痕。
而如今看来的确是目的达到了，当段琉璃得知自己的父亲在水牢的那一刻，的确是坐立难安了。
“我不管。我要救我的父亲。皇上一言九鼎，怎么可以说谎。”段琉璃心里有一股恨意生长出来。
春妮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娘娘，皇上就是一言九鼎。可是您若是直接去找皇上，岂不是要让皇上承认，他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若是如此，您觉得皇上不会觉得自己脸上无光吗？”
想来很冷静的主子，在面对家人的事情，就冷静不了了。春妮早就知道这些。所以才没有说段太师在宫里头的一些言论。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春妮那是我的父亲啊！”
“娘娘，您这是鸡蛋碰石头啊。您知道吗？崔贵人跟东方大人是亲戚，你也知道东方大人如今的权利。他们很可能让崔贵人做皇后啊！”
春妮这话后，段琉璃整个人愣住了。
她双手无力垂落在身侧，她如今孤苦无依，若是生个太子还好，可是偏偏生了个公主。
两人久久沉默后，她道：“那如今怎么办？”
“有时间再偷偷去看，如今您要巩固好自己的势力和地位。不然……自身难保又怎么救大人。”春妮恳求道。
段琉璃起身，亲自扶起春妮，帮她擦干眼泪，感激道：“谢谢你。”
“这是奴婢应当做的，只要主子您好好的。”春妮眼眶红红地说道。
“嗯嗯。”段琉璃说不出什么别的话，只点点头。
“娘娘，您好好歇息吧。这两日公主感冒，您一直照料着。自己也没好好休息。奴婢知道您可能睡不着，去给您点点安神香吧？”春妮建议道。
段琉璃没再说什么。
心如死灰
本以为在安神香的作用下，可以稍微睡个好觉。
岂料一直做恶梦，梦中衣衫褴露头发凌乱身子瘦弱的父亲，被人绑在了水牢，衣裳单薄却没有饭吃。
“爹~”段琉璃心痛地醒来，枕头上已经被泪水浸透了。
“娘娘，您做恶梦了？”春妮陪着衣裳，盏着灯就进来了。一进来就瞧见坐在床上的皇后，一头是汗水地在那喘气。
“春妮我看见有老鼠，好大的老鼠在我爹身旁。我们去看看吧，去水牢看看我爹吧。”段琉璃拉着春妮的收一只不放，瞳孔中满是惊吓。
“不怕不怕。”春妮才说完，小公主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在孩子的啼哭省中段琉璃找回了一些理智，抱着床上哭泣的小人儿，搂着她道：“乖乖，是母后不好。吵到你了对不对。乖乖，宝贝乖乖睡啊。”
一边还哼着了小曲儿，轻轻拍打在小公主的身上，慢慢的小公主才安稳入睡。
外头，天色已经有了些亮色，段琉璃也再睡不着了。她问道春妮：“咱们手中有多少私房钱？”
春妮宽慰道：“老爷之前有给小姐您在钱庄单独存了一些金子，咱们银子是不缺的。只是手头上的确是没有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金子？”段琉璃疑惑道。
春妮抿了抿嘴：“这是老爷单独给您的。说是夫人给您的嫁妆。因为您根本没机会后来见到老爷，所以没机会知道。老爷知道您被皇上带走后，就让奴婢不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说出来。老爷说您终究有一日会需要用到银子的。可是不许用在他身上。”
“父亲怎么什么都知道了似的。”段琉璃觉得自己以前太任性了。父亲一直对她极好，她要什么都给她。除了她想嫁给太子，他总是推三阻四之外。别的都是百依百顺。
“老爷希望您好好活下去。”春妮哽咽着道。
“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出。一定要想出办法。”段琉璃决定了，为人子女，无论父亲做错了什么，她都要帮助自己的父亲：“如今父亲已经年迈，还能折腾出什么大风大浪。让父亲出来，不过是让他安度晚年罢了。”
“可是……”
“我决定了，明日里就去水牢。”段琉璃态度很是坚决。
春妮点点头：“奴婢，听皇后的。”大不了就是一死，皇后去哪里她也就去哪里。若是一个人知道自己的父母正在受苦，却并不去搭救，那也太不是人了吧。
段琉璃来到水牢，见到她父亲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呼吸。跟梦境中一样，老鼠很大，把人的食物都给吃完了。
“爹~”段琉璃哭得嗓音都嘶哑了。看着那个本意气风发，风光大半辈子的父亲，如今落魄奥这样的境地，她的心里痛得无法呼吸。
“老爷。”春妮一个跟着一块哭。
“皇后娘娘您这若是皇上知道了。”牢房的守卫跪在跟前，斗胆说道。
段琉璃根本顾不得这些，上前就对着那个守卫几个耳光，手通红通红。颤抖着手，哭着道：“你们都是凶手！”
牢房守卫都跪下，颤抖着道：“娘娘，这是皇上的旨意。我们只是按皇上的意思。还有段太熟也不是一直在水牢。就是一个月一次。”
“一个月一次就不是了吗！”段琉璃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歇斯底里的时候。她抽出那个守卫的刀就要砍下去。
却在这个时候，看见了皇上。
是的，她看见了皇上，同时她自己也晕倒了过去。
“娘娘……”春妮的声音一直在耳旁，可段琉璃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了。
“快，太医！”本来想发怒的皇上在看到她晕倒后，也心疼了起来。抱着她就往延禧宫去。
“太医，怎么样了？”云珏问道。
太子经过了三回把脉后确定道：“皇上，皇后有喜了。”
“是吗？朕又要做父亲了。传令下去，赏。”云珏很是开心地道。
太医们跪在地上，领旨谢恩。唯有春妮心情沉重，她在一旁伺候。当太医都走了后，皇上问起了皇后如何去的水牢。
春妮无奈只好把事情来龙去脉都告知了皇上。
云珏叹了叹气：“是朕对不起皇后，是朕食言了。”可是那玄黄一定要他这样处理，他也就一狠心就这样做了。虽然他心里有些恨段太师，却同时也有一些感激。
因为当初先皇差点就撤了自己的太子之位，若不是段太子太着急了让先皇先走了，那么云珏觉得自己的太子位置可能就不是自己的了。
那后来无论是东方杨还是玄黄，都不可能帮自己。他们不过是想借着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进入朝堂之上而已。若他不是太子，想让他们扶持自己，那是断然不可能的。
“皇上，娘娘是真的难过。求求您看在公主和未出世的小皇子的份上，不要怪罪了皇后娘娘。”春妮求饶道。
“你起来吧。朕已经下令好生安葬了太子。你照顾好你家主子。我晚些时候再来看她。”云珏心情郁闷，本来来后宫就是来放松的，谁知道竟然发生了这些事。让他觉得心闷的厉害。只想去崔贵人那听听琴。
“送皇上。”
当听到送皇上的声音后，床上的人眼睛微微动了动，晶莹的泪花从眼角流出来。她没想到自己肚子里竟然还有了一个孩子。
“娘娘，您醒来了对吗？”春妮小声问道。
床上的人动了动嘴巴，可是眼睛却一直不想动。
“娘娘，您也听见了。皇上跟娘娘认错了。而且已经好生安葬了太师。奴婢也了解过了，没有受太多的罪，您就放心吧。”春妮还是想着皇后可以好好过日子。
“春妮，你觉得我的心还能好吗？”
“您的心怎么了？”春妮担心道：“要不要请太医再来看看。”
床上的人，苦涩一笑：“傻丫头，我是说我碎了的心……”
“……”春妮闭嘴不言。
最怕真心付错人，这是女子最怕的事。春妮有时候觉得皇上还不错，有时候又觉得有些绝情，可是她肯定的是：“娘娘，皇上对您还是有情的。”
“可是，怎么办，我已经不那么在乎了呢……”眼泪再次落下，眼睫毛湿湿的，心如死灰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花灯
皇上一路坐轿来的崔贵人宫内。
从进了房间就只喝了一杯茶，之后就一直没说话，只让崔贵人抚琴解解闷，可还是一直头疼欲裂闷闷不乐。
“皇上。”崔贵人娇嗔着离开琴座，来到皇上身旁。
她在一旁卖力了好久了，可是皇上都没好好看自己一样，这让崔贵人心里不爽了。
双手搂着肩膀坐在皇上身上，脑袋靠在肩头，本要抱怨却忍下地体贴道：“皇上，可是有心事？”
“没事没事。”皇上的手，落在她的腰间。杨柳般的细腰，盈盈一握，若是平日里就该不老实了，可是今日一点心情也没有。
“那，皇上听听人家给您学了好久的曲子吧。”崔贵人缓缓从皇上身上离开。再次回到座位上，细心抚琴，芊芊素手落在琴弦上，如行云流水移动，优雅而灵动地在黑色的琴面上浮动。
然，对面的人却一直视若无睹。
“皇上.”她开始不乐意了。
云珏见她不开心了，便哄着道：“朕是在忧心，北冥王的事情。”
“是您下了圣旨，让北冥王和王妃来京都，可是一直未来的事吗？”崔贵人也好奇，这世间竟然还有人敢违背圣旨的。
“是啊。”这的确是让云珏费心的一件事，可并不是刚才为之头疼的事。这个事情已经让人去办了。关于皇后的事情，才是他不知道如何处理的。
并且有些后悔，当初不应当听玄黄的话，立段琉璃为后。当时是为了安抚段太师的门生。如今段太师在朝堂的势力，已经被清理得七七八八了，可是云珏却觉得自己对皇后有些夫妻情分在了。
这两年说实话，段琉璃一直把后宫治理得很是妥帖。段太师的事情是自己疏忽了，早知道早早让人给处理了。也不会留下如今的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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