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答道：“是啊，是走进去的。那会草民看见他从客栈那边过来，脸色正常，也没什么异样，到了护城河，他就站在河岸上看着水面。
草民回过头跟人说话，再看他时他已经走到河边了，草民看他手伸着，倒像是要抓什么一样，然后就走进河里了。”
林溪默想了想，问道：“你可瞧见河里有什么？”
老汉摇了摇头，“没瞧见，这大过年的，河面上都是除了碎冰就是花灯，哪还有别的东西。”
后面一个大妈小声道：“许是女鬼作祟也不一定呢。”
旁边的青年碰了碰她，小声道：“王大妈，别瞎说。”
林溪默问道：“王大妈，什么女鬼？说来听听。”
“哎，世子妃啊，大妈跟你说，这护城河闹鬼的事儿我们那几个村里早就传遍了。
我们村那个李二牛，三年前过年的时候去潇锦阁看热闹，晚上回去从桥上经过，刚巧看到一个书生站在岸边，看着河面上喊仙姑，他好奇就看过去。
这一看，乖乖，那哪是什么仙姑啊，就是一个露了半截身子在河面上的女鬼！那披头散发吐舌头的，穿的还是孝衣，李二牛吓坏了就跑回了村，结果第二天就听说有书生淹死了。”
林溪默皱了下眉，这个女鬼和马大婶说的还真是像，只是她在护城河边看了一圈，并未发现阴气，难道是人为？
“祁大人，今日淹死的书生和那个疯了的书生是什么身份？”
祁季苦着脸道：“那疯了的书生是个普通百姓，倒是那淹死的书生，他是左相嫡子刘炳温的好友。”
刘炳温性情乖张，仗着自己父亲是左相，横行霸道，这书生刚死，就给他施压，说人不可能自杀，非得让他找出个凶手。可这人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下河的，这让他如何查去！
林溪默听他如此说，心知此事一定不会是表面上这么简单，那普通书生落水只是疯了，可两次淹死的人都与左相一派有关，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倒像是……
“祁大人，世子爷身边的金侍卫来了，说是给世子妃送东西。”
林溪默眼眸一亮，定是皇上的手喻到了。
祁季道：“快请。”
而后对林溪默道：“世子妃可是都问完了，若是问完了，下官派人把他们送回去。”
林溪默点点头，几人便随着衙役离开。
金鑫进来，行礼道：“参见世子妃，祁大人。世子妃，世子爷说今晚会晚些回府，让您不用等他。”
见林溪默点头，金鑫拿出手喻交给祁季，道：“祁大人，皇上手喻，允世子妃查看京城人口户籍信息。”
祁季接过手喻，问道：“世子妃要查户籍？”
林溪默没说原因，只简略“嗯”了一句。
祁季虽说年轻，可能够当上京兆尹，又岂会是个没脑子的，自然知道她不说具体定是怕隔墙有耳，便也没问，只道：“既然有皇上的手喻，世子妃请。”
金鑫道：“世子还有事吩咐属下，属下就先告退了。”
得到同意后，金鑫飞身离开。
林溪默跟着祁季到库房，看了眼库房内，只见一排排书架整齐地放着，第一排便写着户籍，后面几排便是各类案件的档案。
林溪默想了想，问道：“祁大人，这里可有十五年前的案子？”
祁季领着她到一列书架旁，道：“下官上任后，就命人整理了库房的档案，那些陈年旧案都在这里了，世子妃可是想查看十五年前的科举舞弊案？”
林溪默笑道：“跟聪明人说话果真能省不少力。”
祁季走进过道，弯腰拿出一份厚厚的文档，道：“世子妃过誉了，这是那件案子的备案。”
这两日的事都与进京赶考的书生有关，世子妃又问起十五年前的事，当年那件事轰动京城，他那时便是不在任，也听过此事，如今稍微联系一下，自然也就明白了。
琉璃上前接过备案，林溪默道：“多谢祁大人。”
祁季笑道：“世子妃客气，下官还要处理案件后续，就先走了，世子妃慢慢看。”
“祁大人慢走。”
琉璃看着祁季的背影道：“主子，祁大人新年还要在衙门办案，比大理寺那些人可负责多了。”
林溪默走到第一排书架边，一边找一边说道：“你可是听说什么了？怎么突然提到大理寺了？”
琉璃把备案放到书桌上，道：“听木森说，现在这位大理寺卿是左相大人一手提拔的，刚刚上任不到一年，只拿俸禄不干实事。有个什么案子都推到京城衙门，地方上的大案报上来他也不细查，都交给下面人去办。
这不，在大理寺出现的冤案越来越多，百姓都不愿去大理寺申冤，全跑到京城衙门了，弄得祁大人忙得不可开交。”
林溪默找到十五年前城南的户籍信息递给琉璃，道：“虽说京城官员一年考核一次，可皇上英明，各部应该都有他的眼线，此事皇上应该有主意。”
帝王之术，无非权衡牵制，慕烨是个英明的皇帝，深谙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
他宠着阿璟，或许是有疼爱之意，不过他毕竟是帝王，做什么总是会带些目的的。
如今朝堂分三派，太子一派，阿璟一派，以及中立一派。往大了说，皇上压着太子，左相势力就算再大也没办法，再加上阿璟牵制，两方自然平衡。
往小了说，这大理寺卿如此昏聩，皇上只是睁只眼闭只眼，不过是因为有刑部和祁季牵着，朝堂如今平衡，倒也风平浪静。
只是长此以往，难保左相不会生出谋逆之心，是以皇上肯定要一网打尽。
阿璟不会不懂这些，所以才会准备在这次科考时解决此事，他是凌霜阁真正的主子，得到的证据一定不会少，迟迟不动手，应该是缺了左相的致命罪证，她如今这么积极地查，不过是替他缩短些时间罢了。
琉璃把户籍信息分批放好，道：“主子，这么多怕是要看到深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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