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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胜小说网 > 习浩然子絮 > 第140章 战士的血性
 
“齐连?”聂秀听之皱眉,聂齐连是他的独子,但他从未如同别的父亲一般去对待自己的儿子,多年来他用严厉要求于他,聂齐连这些也总算是不负他望有所成就,但这种成就,在他看来还远远不够。

“守卫禁宫,只会磨灭这个孩子的血性,正好现在草原蠢蠢欲动,依老夫看,让齐连去旦城守着,你现在有病在身,是不能再上战场了。”

院长想得极是周到,聂秀多年征战沙场,身体早就不堪重负,现在草原要出头,唐斌此时要是留在京城,现下看来,正是聂齐连成长的好机会。

“院长待齐连亲厚,我当然喜欢,就如院长所说吧,不过齐连到了边关,要从头做起。”

院长一鄂:“以齐连的本事,当个少将军也是可以的。”

“不从小做起,最是容易心高气傲,军中那些老将都是随我征战多年的,他们的何脾气我最清楚。”

“好,就如你所说,等明日皇上的病好了,老夫就会与皇上请命。”

聂秀躬身拱手道:“有劳院长了。”

“你要做那事,也要小心些,不要留下了把柄,到底是欺君的罪名,就算以你的身份,也是难抵挡的。”

聂秀无言拱手点头,离院长而去。

他要做的事情,自然是大事,若是成功,那就不会有后患,若是不成,死的不单单会是一个张美人。

寒风大作,聂秀看着坚守在庆安宫外身形高拔的聂齐连,心里泛起了一丝丝的欣慰,虽说他要求严格,但聂齐连的表现也是不赖,这些日子守卫禁宫就没出过岔子。

但是,今夜。

想到这,聂秀心有不舍。

今夜,聂齐连就会遭遇他人生的第一个坎,而这个坎,是他的父亲加诸与他的。

见聂秀走来,一直站在聂齐连身边等着的唐斌迎了上来。

聂秀冷冷看了一眼,与唐斌擦肩而过。

唐斌亦不喜不怒,踏上了离宫的道路。

方出庆安宫的张美人一眼就见到了这一幕,心里不知怎地,就突然的欢喜了起来,连带着捧着托盘的手,也是微微颤抖了起来,她露出了一个微笑,这几日以来的第一个微笑。

方才,她就听到了他回来的消息,当时的她细细摩挲着衣袖里藏着的那个玉瓶,心里是说不出的欢喜,她对这个玉瓶里的东西是救她的药还是要她命的东西从未关心,她关心的,是眼前的这个人,以及那个她在心里想了无数遍的承诺。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从未经历过,但她也知道,自己的这种感觉,终究是必须要留在了心底。

已经连累得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就不该让他有别的包袱。

她自从来到了大靖,就是一个包袱。

而今有一个人愿意背着她离开,她很高兴。

“皇上如何了?”走到张庭身旁,聂秀冷冷问道。

与之那夜在屋顶是全然不同的语调,张庭心有疑惑抬头打量了一眼。

之后,她才放心的说道:“皇上龙体已经康复了大半了。”

“明日,皇上就会痊愈了,张美人,明白你就无须来了。”一旁的院子看着娇柔半垂眼睫的张美人,冷不丁的在旁说了一句。

“不用来了?”张美人咋呼一声,听不出她是喜悦还是担忧。

不用来了,就是要回到后宫,那么丽妃那一劫就再难逃过,她唯一的希望,是聂秀。

她就这么满含希翼的看着他,恨不得融入了他的身躯,恨不得化作他衣襟之上的一粒尘埃。

“多日辛劳,院长总算可以歇息一下了。”

聂秀并未理会张美人的这种眼神,这般直露,让他有些不适。

院长轻咳一声道:“还是张美人帮了老夫大忙,张美人,这是老夫近日研制出的几颗可美容养颜的良药,回去歇下的时候,记得涂在脸上,明日清醒之时,记得用温水洗掉。”

张美人看了聂秀一眼,似乎是在征询他的意见,但无奈的是,聂秀的双目一直看着远处的假山。

“那就,多些院长了。”张美人接过细细看了一眼,这两个玉瓶比之聂秀给她的要精美许多,这玉质一看就是上好的,可怜一个为国拼命的大将军,身家还不如一个御医院的院长。

“这两日美人太劳累,正是这良药可发挥大作用的时候,切记一定要敷下,明日待老夫看看成效。”院长又是一边关怀问候。

院长从不是一个唠叨的人,聂秀在第三次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张美人手中的那两个玉瓶,确实是精美。

“院长与聂将军闲聊,臣妾就不打扰了,告退。”

张美人几番征询聂秀的眼神指令而不得,就只好离去,离去之时,她无法肯定,聂秀是不是已然忘了那个承诺?

但她,依旧还是赌了。

用自己的性命,用自己的一切,押了上去,赌的,就是一个未来,尽管可能会一无所有却自有的未来。

在夜幕降临之时,她揭开了那个在她袖子里藏了那几日的玉瓶的瓶塞子,然后就那药丸缓缓的放入了口中。

放下手中玉瓶,张美人想起了院长的嘱托,她一直觉得院长不是常人,他所赠之药,怎能浪费,反正也许过了今晚,她就再也无法享受她的容颜带给她的一切的。

最后一次的美,她美得这般温柔。

在聂秀许下了那个承诺之后,她也偷偷给自己下了一个决定,若是逃出了这红墙,就不能再给聂秀带来麻烦。

现下看来,她这一头不同中原女子乌黑的发与这张被后宫画师记录在册的脸,就是她可能给聂秀带来的最大的麻烦。

没有女人会不爱惜容貌,当然这是在可选择的情况下,很多女人,会为了容貌而去死,但她不会,死了,都不值当。

反正无人可爱没人会爱自己,这容貌对她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她要离开,就必须彻底。

就这么,美最后一回,为自己在奢侈一回。

玉瓶中的不是药丸,而是一种绿色的晶莹液体,涂在脸上的时候很舒服,很舒服,就像是春日的细雨温柔的从脸上拂过。

张美人生在草原,对雨水,草原人有着天生的亲切感。

这种感觉,她很喜欢,莞尔一笑,她将手旁的那一个未开封的玉瓶收在了衣袖之中。

走到妆台前,卸下朱钗,洗去铅华,这些东西,不该属于她,她不能带走。

退去华裳,她换上了一身平日的穿着,这些日子因着皇上的那道圣旨,内务府里的那些平素狗眼看人低突然的就将许多的锦缎送到了她身前供她挑选,她推不过,只好选了两匹布裁了两身衣裳,衣裳很华贵,以她的等级是穿不得的,但内务府的公公说,总是日日在皇上身侧日日相伴的人,荣升富贵是迟早的事情。

她接受了,在后宫生活了五年,她学会了如何面对这些冷眼或者奉承。

虽然她在后宫还是第一次被奉承,但她是草原的郡主,她还记得自己的身份荣耀。

“这一天,终于是要来了么?”蹙眉,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铜镜中,自己的脸有些苍白,是这些日子没有睡好,她知道,自己都是在想些什么。

这都是以前的她想都不会去想的事情,她是草原的郡主,聂秀给草原带来了多少耻辱,自己对他,不该有这样的感情。

毫无疑问,她是后悔到大靖来的,可这是她的命运,她不得不来。

聂秀是她族人的仇人,原来也是她的仇人,但现在,她对他的感情,已经不是那么简单。

无法单纯的恨,更不可能单纯的去爱。

镜中人,回之一笑,惨淡而苍白的笑容,在铜镜中散开了花。

走到梳妆台前,打开那个自己存放首饰的匣子,里面,有只朱钗,锋利的朱钗。

在她踏上和亲的马车的时候,这支朱钗就随在了她的身旁,这一随,就是五年,本是想用来了结自己的性命的,但不想,自己却还可以用它来做别的事情。

镜中,她微微蹙眉,腹中一阵疼痛让她几乎忘了自己手中的朱钗,好不容易将朱钗收到了怀中,她艰难的走到了床榻边,随她到大靖的婢女都死了,之后内务府派来的婢女也死了,她这个院子,现在也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越来越无力,手已经无法紧握床沿的木方,一阵绞痛,便就是这时涌上了大脑。

“啊————————”

一声长呼,搅乱了后宫这一潭本就不安静的春水。

但没有多少人在听到这一声呼声之后敢到了张美人的住处,因为她们都在看着,看丽妃的动静。

反而是有一些依附着丽妃生存的美人第一时间赶到了丽妃的景宁宫。

在丽妃疑惑而又大解心头之恨的目光中,这群被圈禁在后宫里而又不安分的女人,缓缓赶到了张美人的住处。

丽妃一来,围看的众人即刻退散,丽妃冷冷看了一眼内务府的总管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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