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潇潇收住了话，立马顺着赵钰的视线看去。
自助鲜汤区域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学生，而这个男学生手中端着一汤碗。
不知道为什么，莫潇潇从那个男学生身上感觉到一种决绝。
“潇潇，那个学生好像有问题。”
莫潇潇沉默了一秒，“走，我们过去看看。”
莫潇潇拉着还有点儿茫然的赵钰径直走了过去。
“这位同学？”
莫潇潇的声音让那位男学生浑身一抖，抬起头，眼神慌乱的看向莫潇潇和赵钰。
“老师好。”
那位男学生声音低低的算是跟莫潇潇和赵钰打了招呼。
这番表现很是让莫潇潇和赵钰疑惑。
莫潇潇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还端着汤碗的男学生，“这位同学，如何称呼呢？”
过了好几秒，那个低着头的男学生才回答到：“我叫厉承阳，严厉的‘厉’，承诺的‘承’，阳光明媚的’阳’。”
莫潇潇有点儿惊讶，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沉默的男学生，会这么完整的介绍自己的名字。
“厉承阳？很好听，寓意很也很好的名字。我们是高一年级的老师，我是27班的班主任莫潇潇。”
赵钰也赶紧自我介绍，“我是27班的语文老师赵钰。”
厉承阳显然没有想到这两位女老师会和他说这么多，抿了抿嘴，低着头没有说话。
只是想到刚刚莫潇潇夸他名字好听又有寓意时，端着汤碗的手微微的抖了抖。
“厉承阳同学，你不是高一的吧？”
“嗯，我是高三的。”
“高三啊？马上就要高考了，这是在关键期啊，你们压力也大，心态一定要调整好，吃睡也要有保证。”
厉承阳抬头看了一眼莫潇潇，“嗯”了一声，然后端着汤碗就走到了最近的一张餐桌前坐下了。
莫潇潇和赵钰对视一眼，还是跟了上去。
“厉同学，你觉得东食堂的饭菜和鲜汤怎么样啊？”
厉承阳没有料到这两个高一的女老师还会跟着他，抿嘴愣了愣，才回答到：“东食堂的排骨汤饭最好吃，我刚进高一的时候经常点。”
“红烧牛腩和可乐鸡翅也不错，蘑菇鲜汤是最好喝的。”
厉承阳说起这些，原本无神的眼里多了一些神采，“我爸妈来学校看我的时候，还夸东食堂的饭菜比他们单位的饭菜好十倍。”
莫潇潇笑了笑，“那你爸妈肯定很高兴你能在清水中学学习。”
厉承阳的表情有点儿恍惚，“嗯，我爸妈他们很自豪我能被清水全额奖学金录取，亲戚朋友的羡慕也让我爸妈很高兴。”
全额奖学金录取？
莫潇潇心里思忖，清水中学的全额奖学金三年下来有三十万元，主要针对成绩优秀，家庭一般的学生。
“那厉同学你的成绩很好啊，考国内的重点大学完全不是问题，你爸妈以后更会以你为骄傲的。”
莫潇潇的话让厉承阳抿笑了笑，“嗯，我目前的成绩考全国前十的大学都没有问题。”
那你怎么这么反常？
莫潇潇心里很是疑惑，赵钰突然开口问道，“厉同学，你是高三几班的啊？”
“2班。”
高三二班，别称是高三国际班，这个班上的学生大半都是成绩不错，准备出国留学的。
有什么线索在莫潇潇脑里飞快的闪过，快得让莫潇潇抓不住。
赵钰犹疑着问道，“你也打算出国留学？”
厉承阳：“我没有这个打算。不过，我爸妈他们想给我最好的，想让我去留学。”
莫潇潇诧异，“最好的就是出国留学？”
厉承阳苦笑一声，“是啊，在他们看来，出国留学就是最好的。”
“谁叫咱们班上的同学基本都准备出国留学，谁叫咱们班的老师都鼓励，宣传出国留学呢？”
“我爸妈他们是工薪阶层，也不算高级知识分子。想着班上家境好的同学都去留学，老师也鼓励留学。”
“他们就认为，要是不送我去留学的话，会耽搁我的前途。但是，留学的花费，是我们家能够承受的吗？”
莫潇潇大概知道问题是什么了，“那你和他们沟通了吗？好好和他们解释没有？”
“解释了也没用。他们觉得我年龄小，看问题不够全面，那些功成名就的家长们都把孩子送出国留学，那么出国留学就是顶顶好的。”
顿了顿，厉承阳的语气有点儿伤心，“可是我不想他们为了让我留学省吃俭用，把生活水平降到最低。”
“我妈那么漂亮，为了我能够留学却连件新衣服也不敢买了，我爸连朋友聚会都不敢去了。”
“就算这么节俭，我爸妈他们还要到处借钱才能凑足我留学的费用。”
厉承阳的话，让莫潇潇和赵钰同时沉默了。
厉承阳却笑了起来，“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吧？你们肯定想不到在清水还有学生交不起留学费用。”
莫潇潇摇摇头，“我并没有这么想。自费留学出国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就目前来看，我国大多数家庭都无法轻松的承担。”
厉承阳看着莫潇潇，“那莫老师认为出国留学好不好？”
莫潇潇的表情很认真，“留学这个问题，不能简单的用好或者不好来衡量。一些学科，在国内学习更好；一些学科，在国外学习会更好。”
“何况，每个学生的兴趣爱好和人生规划，梦想都不一样，出国留学对于每个学生的重要性又不一样。”
“厉同学，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厉承阳沉默了几秒，“嗯。可是，已经晚了。”
“什么晚了？”
厉承阳凄凉的笑了笑，“我爸已经救不回来了。”
莫潇潇盯着厉承阳，追问到：“厉同学，你爸爸怎么了？如果有什么困难，我们会帮助你的。”
“帮助我？”厉承阳嘲讽的笑了，“我爸是过度劳累引起的心脏衰竭，你们能怎么帮？”
“要不是为了凑够留学的钱，我爸至于那么拼吗？我就不应该为了奖学金来清水中学读书！”
“那样，我顺其自然的考个国内大学，一家人轻松幸福的生活该多好。”
赵钰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很无措的看着厉承阳。
眼神里渐渐染上绝望和疯狂的厉承阳让莫潇潇心里一骇，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那个汤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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