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姐,辛苦了。”
兰姐笑了笑。
那姌手里提着一盒水饺,还有一杯豆浆。
“舅舅。”那姌轻轻唤着。
艾栋依旧紧闭着眼睛。
那姌抬头看了迟烁一眼,迟烁点了点头,鼓励她。
“舅舅,新年快乐。”
“这是我给你煮的水饺,你尝尝。”那姌说着就把那盒水饺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艾栋这才睁开眼睛,“你妈怎么没来,我想见见她了。”
“对了,你舅妈也没来,我也没做错什么呀,她们怎么一个个的都不来看看我呢!这么重要的日子,只把我放在这个医院里!”
艾栋还一脸的委屈,跟个孩子一样抱怨着。
那姌抿了抿唇,提到母亲她叹了口气。
“她最近也生病了,很难受呢,等她好了,我就让她来看看你。”那姌笑着说道。
“哎,你说说,真是够倒霉的,每次都这么倒霉!”艾栋开始说死了命运的不公。
从他高考跑错了考场,导致没上成大学,说到前两年自己借给一个同学几万块钱,可没过多久那个同学就联系不上了。
大大小小的衰事儿,都给那姌和迟烁说了一个遍。
他说得这些话,那姌是不会当真的,起码高考跑错考场的事情,她没听母亲说起过。
这证明,他的潜意识里,把他失败的原因都归结到了运气上。
可他落得这个地步,全是他自己折腾的。
“姌姌,你妈嫁给你爸的时候啊,我就看得出你爸那个人不是个东西,果不其然,他在外面找女人还跟你妈离婚了。”
“当时他俩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一直是反对的态度,哎,还是没能阻止她,要不然这些年她也不会这么辛苦了。”
“姌姌,你要好好孝顺你妈呀,她一个人把你养大,你现在是超级大明星了,又嫁得这么好……我跟你妈都为你高兴啊!”
艾栋不断地跟那姌说着,那姌低着头,眼泪一滴接一滴的落在病床的床单上。
“我知道。”那姌的声音夹杂着些许颤抖。
“你怎么还哭了呢?你妈她是不是生了什么大病啊?”艾栋见那姌这状态,也紧张了起来。
迟烁坐在一旁,开口了:“舅舅,您别担心,妈她就是做个小手术,还得恢复一段时间。”
说着,他走过去搂了搂那姌的肩膀。
“你别这么激动,都把舅舅给吓到了。”
那姌实在忍不住了,趴在迟烁的肩膀上就哭了出来。
艾栋更担心了:“你倒是说说,说实话。”
“舅舅,我只是听你这么说,心里忽然很难受……你别往坏处寻思,我妈她一定是健康长寿的。”
那姌接过兰姐递过来的纸巾,她赶忙擦了擦眼泪,带着浓厚的哭腔给艾栋解释。
“知道你妈辛苦就好,从小到大,都是她在照顾我,所以,我跟你妈最亲近了。
可我们姐弟俩,一出生可能就注定了这样的命运,你妈年纪轻轻就离了婚,为了你也没有再婚。
我呢……我跟你舅妈结婚那么多年了,也没个孩子。”
“两家就一个孩子,可不就得疼你宠你嘛。”
艾栋说完,那姌哭得更厉害了。
“大过年的,可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没死,命大,呵呵,苦还没受完是不会让人下去的……”艾栋除了说说话,他哪里也动不了,只那四肢上的石膏就够他活动的了。
“舅舅,您别说了,姌姌我不知道怎么了,从您出事儿,这心里都脆弱了不少呢。”
迟烁知道艾栋还在按照自己幻想的记忆胡说八道。
自我感动。
却是实打实地把那姌给伤到了。
“哎,不说了不说了,今天大年初一,得喜庆点儿。
姌姌,外甥女婿,我这个样子也给不了红包了,我就祝你们早生贵子吧。”艾栋叹了口气,然后笑着祝福。
“谢谢舅舅,我们也祝您早日康复。”迟烁把那姌揽在怀里。
他们在医院里待到下午才回了家。
那铭和那炜,一个在看书,一个在打游戏。
家里暖和和的,无比的温馨。
“我觉得这里比老家要好得多,以往我们海滨城市啊,一到冬天风都刺骨,更别提那隔几天就下一场的大雪了。”
迟烁帮着把围在她颈间的围巾解开,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那姌把大衣也挂了上去。
“舅舅他的想象力可真丰富,总是把自己放在弱势位置上。”
“他也有良心,还记得我妈是怎么照顾他的。”
“最可笑的是,他说我是两家唯一的孩子,所以更疼我宠我……若是以前他能有这种觉悟,我此时应该是另一个样子了。”
迟烁揉了揉那姌的脑袋,“反正这种情况,时间也不多了,他躺在那里像做白日梦一样。
我想,这么多年以来,在医院昏迷的几天才是他睡得最踏实最心安的吧。”
那姌点了点头,释怀也是需要时间的,就等到猴年马月吧。
无论怎样,她都在母亲的墓前说过会照顾舅舅艾栋的。
……
很快,艾栋的手术就到来了,那姌跟迟烁还有两个兄弟等在手术室门外。
“迟烁,你说给舅舅做手术……到底对不对啊……”那姌有些慌。
“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觉得他恢复了记忆也许会更痛苦吧。”
“可人总不能永远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啊,我倒是觉得,这次恢复记忆,舅舅他能大梦初醒一般,以后能活得更明白些。”
“你说得是有道理的,但愿他能像你说得这样。他要想工作,我就给他找工作,他的年纪也不算大,就是这骨折的恢复恐怕要慢多了。”
他们正在门外讨论着呢,手术室门就开了。
“手术非常的成功,血块已经全部清理干净了。”
听到大夫这些话,那姌才松了口气。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那么顺利,这的确是一个好的开始。
很快假期就结束了,那姌投身了新的剧组,迟烁也在公司里忙忙碌碌。
艾栋的记忆也恢复了,整个人都沉默了。
看起来冷冰冰的,照顾他的护工兰姐依旧兢兢业业的。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就过去了半年。
艾栋恢复的还不错,正在做复健。
那姌难得去看他。
“那姌,我要回南国去。”
“你说什么?”那姌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我要回南国去。”艾栋坚持。
“你都这样了,还要折腾吗?舅舅,就在这里生活,安顿下来。
我跟母亲发誓要照顾你的。”
那姌完全不理解艾栋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用你照顾,反正之前我也没有照顾过你。”艾栋严肃地说道。
那姌抿了抿唇:“你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吗?你回南国去住哪儿?吃什么?”
“我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用你操心。”艾栋冷冷地说道。
“你……舅舅,我一直在说服自己跟你和解,我希望自己可以释怀,让自己活得更轻松。
但是你这么说,就太过分了!”那姌情绪激动地浑身都在颤抖。
“你给我那一百万就已经是尽了你的孝心了。这辈子,我们害苦了你了,就让我这个混蛋,自生自灭去吧。”
艾栋撑着拐杖坐在病床上,沉声说道。
那姌眸光闪烁:“你是我舅舅,所以不管你将来怎么样,我都不能不管你的。
与其之后麻烦,不如就把你放在我身边,这样我也踏实。”
“我衣服里那张照片你们看到了吧,把照片还给我吧。”艾栋长叹了口气。
“你怎么现在才问,我把那照片放回你衣服兜里了。”
“那你给我找出来吧。”艾栋说道。
那姌点头,走到他那柜子里,找出了那张照片。
然后递给艾栋。
“这张照片对你来说很重要吗?这个小男孩儿又是谁?”
那姌问道。
“他是我在南国捡到的一个孩子,我也一直在寻找他的家人……因为,他生病了,需要长期治疗。”艾栋叹了口气。
“所以,那一百万是用在了医药费上?”那姌疑惑地问。
艾栋摇了摇头:“不是。我借了高利贷。”
“高利贷??你……你是不是为了那个孩子?”
“算是吧,我住的那个地方不需要房租,也不会有水电费,我平时就去捡捡垃圾卖。”
“那个孩子的情况……我回国这都半年多了,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是不是还活着。”艾栋这么说,让那姌内心触动不已。
同时心里又多了些许怨恨。
为什么当初,还要打她母亲给她留下的那些遗产的主意?
为什么他曾经还动过拐跑那炜的心思?
现在却告诉她,那个男孩儿是他捡的,重病。
为了给他看病,还不惜借高利贷。
回国还时刻惦念?
难道这一切不是笑话吗?
“舅舅,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医院问问情况。”
“但是,你要回南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那姌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离开病房的时候,鼻子酸得很,就怕眼泪溢出来。
迟烁已经在医院门口等她了。
“怎么了?”
“你还记得在舅舅急救室的时候,找出来的那张陌生男孩儿照片吗?”那姌问。
“记得,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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