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楚揭下口罩，背靠着电梯壁站着，双脚有些虚浮无力，脑海里反复掠过梁子译说的话。
除了进这家医院，其他的事祁铭没再干涉过，这次的事没必要插手。
她也没打算去询问。
下了电梯，直接朝院长办公室走去。
惠安的院长是尚熠高薪聘请的，年纪在五十岁左右，专业能力自不用说。
“这次进修，你不想去？”
院长坐在办公椅上，双手放在桌面，看着米楚还回来的进修合同，似在跟她确定。
“嗯。”米楚站在办公桌前，面色平静。
院长微微蹙眉。“你应该清楚，这次进修的机会很难得，哪怕在整个霖城，也就只有十几个名额。”
“我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愿意去呢？”
米楚沉默片刻道：“是我自己的原因。”
院长从她身上收回视线。“我知道，最近你们科室有些谣言，如果你因为这个有心理负担，那大可不必，这次进修的事是我决定的。”
米楚娥眉轻蹙，有些意外。“院长，我能知道原因吗？”
论能力，她并不是医院最出众的，论时间，她也不是在岗位上待的最久的，
既然机会难得，为什么偏偏选中她。
“我看过你以往的手术记录，成功率很高，你的能力在你这个年纪很是难得，这次进修的机会，应该有你一个名额。”
她眼睑微垂。“抱歉院长。”
即便不是他们的原因，单是母亲，她也不能离开霖城。
“我不勉强。”院长起身，将那份进修申请递给她。“不过离进修还有段时间，你还可以在好好想想。”
院长都这么说了，再推辞下去反而显得矫情。
她接过那份申请，道：“谢谢院长。”
出了院长办公室，她直接回了心外科，在路过主任办公室时脚步微驻，不过也只停留了瞬间。
……
下了班，米楚直接去了理疗院。
或许是换了个环境，妈妈的气色好了很多。
这间理疗院环境很好，深秋的风偶尔卷起地上金黄的银杏叶，她将妈妈身上的披风往上拉了拉，推着轮椅的脚步也慢了些。
“妈，冷吗？要不要回去？”
米淑云摇了摇头，看着微微有些暗沉的天，有些苍白唇微扬。“秋天了。”
“嗯。”
米楚淡淡的回答。
“我嫁给你爸的时候，也是秋天。”米淑云语气很淡，视线落在某处虚空，眼中只剩下温柔。
米楚微微一愣，这是这些年，母亲第一次提及爸爸。
“妈知道，这些年你一直没有放下当年的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妈。”米楚在轮椅前蹲了下来，语气有几分担忧。“妈，那些事跟你无关，你别乱想。”
这些年，妈妈的病情虽没恶化，但也并没有太大的好转，不止是身体的缘故，更重要的是心里的负担。
虽然她从未提过，但米楚知道，她一直将爸爸的死怪在自己身上。
米淑云无力的将手覆盖在米楚的手上，淡淡一笑，似很从容。“妈知道，但楚楚，有些事已经过去了，妈妈不想让这些事影响到你的未来，我这副身体随时都会撑不下去，你身边没人照顾，妈妈不放心。”
“妈。”米楚紧握住那有些苍老的手，积极隐藏自己的情绪，勾起嘴角道：“你只是需要好好调理，没什么大事。”
米淑云拍了拍她的手，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子译……是个好孩子，妈看的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的。”
米楚手指微疆。
“当年的事，也不能怪他，如果你们……”
“妈。”米楚打断了她的话，妈妈会知道梁子译回国的消息，在她意料之外。
不过也不奇怪，这几个月关于梁子译的报道并不少，不需要太过留意，也能看到。
她垂首，久久道：“我们不可能了。”
“是因为……”
“不是。”米楚再次打断了米淑云想说的话，看向她的眼神认真坚定。“只是……不爱了。”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在说出这几个字时会这么平静，心中没一丝波澜。
米淑云心中酸楚，到嘴的话又被生生咽了回去，抬手揽住面前的女儿，低声呢喃着。“傻孩子……”
又陪了母亲一会儿，直到她休息了，米楚才离开。
从理疗院出来的时候，夜色已经笼罩了整个城市，霓虹一盏盏亮起。
米楚站在理疗院门口，心情有些烦闷，她给齐溪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那边才传来有些疲惫的声音。
“楚楚。”
“还没下班？”米楚的第一反应，她是太累了。
“我在警察局，怎么了？”
米楚眉心微蹙，语气中多了担忧。“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的齐溪冷笑了两声，没再说话。
米楚却已经了然。
齐溪是律师，有人满意自会有人憎恨。
其中也不乏一些因案子落败而身败名裂的人，那些人在走投无路之下，也会有报复心理，会做出什么事情，谁都不知道。
之前不是没出过危险的事，她也曾劝过齐溪雇几个保镖，可齐溪一向信奉靠人不如强己，所以自己学了拳击。
没想到这次又出了这类事。
“我马上过来。”
她挂了电话，打车直接去了警察局。
到的时候，齐溪刚录完口供出来。
她一身干练的职业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女强人的气场。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看上去有些狼狈，她踮着一只脚，原本限量版的高跟鞋也少了鞋跟，脚被上还有一些擦伤和灰迹。
米楚看了眼她身后的公安局，很快收回了视线朝她走过去。
走近了才看到，她手臂上还缠着一圈纱布。
米楚眉心紧蹙，拉过她的手臂查看。“没事吧？”
齐溪却一把搭过她的肩膀，一脸愤慨道：“丫的，打人的时候把脚崴了。”
“……”
米楚白了她一眼，看着她有些微肿的脚，道：“要不要去医院处理一下？”
“你不就是医生吗？还去什么医院。”
“……”米楚无语。“大姐，我是心外科，不是普外科。”
有时候，她真的怀疑齐溪的高智商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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