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久愣住了，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顾凌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踩着了他哪条尾巴，有些于心不忍，心里多少有些歉意，上前小心翼翼地道歉，“对不起嘛！不应该拿你开玩笑的，别生气了。”
万一他生气后，她学医的事恐怕就会泡汤了。
“对不起，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心情不怎么好。”
接下来的话，顿时让气氛有些沉重，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忧伤，像呼吸一下，顺着呼吸蹿入了苏安久的身体里。
要说对不起，应该是自己才对。
什么都不知道，一下子就戳到了对方的痛处。
“顾凌初，我不知道今天是你母亲的忌日……”她实在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安慰，只能欲言又止。
在顾凌初小小的休息室兼办公室内，气氛一度陷入了沉重中，苏安久绞着自己的十根手指，进退两难，咬唇不敢再说一个字。
怕又再次触动他内心的波动。
“没事，我早已经习惯了。”
倏地，顾凌初抬起头，一双亮晶晶的漆黑眼眸就这么坦然地望着她，语气变得轻松，像是突然放下了心底沉重的石头。
“忙完了，我陪你去看看她吧。”苏安久松了一口气，直觉告诉她，有人陪着顾凌初，可能会让他心里好过些。
而此刻，她就想成为那个陪着他的人，度过这难熬的一天。
苏安久对顾凌初的事情一无所知，一直以为这么温暖、温文尔雅，不轻易生气的男人，年纪轻轻就成了这家医院最具实力的医师，光是慕司辰的御用医生这一身份，都足以让人羡慕嫉妒了。
成为慕司辰专属的医生，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之间特殊的关系。
而是顾凌初是真的有这个资本。
“好。”他低下头，掩下了眼底所有的光芒，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久久，你母亲是什么样子的？”
“我母亲……”苏安久顿了一下，像陷入了某种不可自拔的回忆里，眼波开始流动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开始有了细微的波动，“她很漂亮、很温柔，很爱我，只是已经不在了。”
但是她的音容笑貌，对苏安久来说，已经越来越模糊了。
“对不起……”顾凌初低低地叹了一声。
他的侧脸柔和平静，白皙的肤色让他自带着一层温柔的光晕，像个发光的存在。
等到两人忙完，已经是下午了，苏安久依言随着顾凌初去看他母亲。
看着墓碑上面的相片，她侧过脸仔细地打量了一遍，才有些感慨地说道：“你长得像你妈妈。”
白皙的皮肤，温柔的眼眸，还有温和的神气，无一不刻着顾母的影子。
谦润如玉，看起来阳光而温暖。
“幸好像她。”顾凌初盯着自己母亲的相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眸光中不自觉地透出一丝狠戾来。
这样的顾凌初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苏安久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看花眼了，再定晴朝他看过去时，却仍然还是那一双温和谦润的眸眼，正专注地看着自己母亲的相片，缅怀的情绪让空气都变得沉重了不少。
他轻声呢喃的声音，隐约地夹着一丝仇恨在，苏安久不免多看了他几眼，总觉得眼前的顾凌初，并不像是自己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顾凌初的心里，大概也是有着许多秘密的。
“伯母一定是个很温柔善良的人。”苏安久有些惶惶不安，绞着手指拼命地在脑海里找话题，“她一定很爱你。”
偷偷地转头望去，刚好对上了他的视线。
很意外地，看到了顾凌初眼底的无助与怨怒，毫无遮拦地就呈现在了眼前，让苏安久呆住了。
他心里藏着的故事，绝对不会比自己藏着的逊色。
莫名地，同病相怜的感觉迅速地划过心头，令她感到有些慌张和心虚。
还有一丝对未来一无所知的恐惧。
然而她却没有身份去过问，安慰也就不知道从何而起，唯一能做的，只是安安静静地陪着他，在他母亲面前说说话，让他心里感觉温暖些。
夜色渐渐笼罩下来，顾凌初为了感谢苏安久，特意请她吃了一顿晚饭才将人送回住处，除了在顾母的墓碑旁感到沉重外，两人在一起的这小半天，聊得也算愉快。
时间已经不早了，苏安久回到卧室，刚进去就听到了从浴室传出来的潺潺水流声，不用想也知道是慕司辰在里面。
她无聊地摸出手机，坐在飘窗边刷看着，齐昀的微信消息不经意间又蹦了出来。
“这个齐昀，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苏安久皱着眉头，一条条翻阅着上面的信息，每一条信息里，都带着指责。
尽管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尖锐得让人生气，她却从上面嗅到了他别扭的关心。
“算了，回个信息表示一下礼貌。”
苏安久弯着唇角，一个字一个字地打进了对话框里，利落地按下了发送按扭。
“我明天去你那拿笔记。”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如寒风吹过，阴森得可怕。
一回头，就看到慕司辰那张寒意逼人的俊颜，低头正盯着她的手机屏幕，薄唇还没来得及抿上，尾音利落干脆，微低垂着的眼梢带着薄怒。
苏安久下意识地收起自己的手机，隐私被窥视的感觉让她感到不爽，“看就算了，还这么大声读出来，幼稚！”
没想到慕司辰还有这种不讨喜的爱好，这表现，简直像个小学生！
这么高大的个子，走起路来竟然悄无生息，苏安久越想越生气，又不悦地补了一句，“你走路带点声音行不？要是有心脏病，早被你吓死了！”
“你这是心虚。”慕司辰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冷着一张脸，站直了身体，脸上的薄怒依然没减。
夜风徐徐从窗台吹进卧室，与慕司辰身上的冷意揉合在一起，如同冷风过境，温度一下子骤降。
苏安久只觉得丝丝寒意从脚底蹿入，流入心底，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今晚的夜风真冷。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