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敏扯动了一下嘴角，没有说话，她的手心冰凉，心脏跳动的频率，不由的加快，脸色比刚才愈发的惨白。
警察一直等着她发话。
站在旁边的潘佳悦却是等不住了，她不知道傅文敏在考虑什么，有什么可以考虑的，当即脱口问出，“真的么？我爸的死真的不是意外？”
警察将目光转到潘佳悦的身上，点了下头，说：“是，所以需要更进一步的调查，希望你们家属能够配合。”
这时候，潘家其他人也跟着聚拢过来，七嘴八舌的。
“原来老潘是被人害死的啊？这老潘是不是得罪什么不该得罪的人了？”
“是啊，可老潘这人一向是与人为善，做生意也都是留一线，对外交际都挺好的，怎么会得罪人呢？”
“要查一定要查嘛，这人是枉死的，怎么能不查清楚。”
……
一群人，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他们的话，将傅文敏结拱到了不容拒绝的地步。
她嘴唇发颤，用力咬着唇肉，正欲开口的时候，潘佳明走了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垂着眸子，说：“不必了，爸爸已经死了，我希望他可以完好无损的离开，不想再折腾他了，只希望他能够入土为安。你们要查随便，但我不会同意你们做尸检。”
是否尸检，是要经过家人同意，他们拒绝，警察自然只能尊重。
周遭安静了片刻后，有长辈站出来，说：“佳明啊，你这样，不是给警察同志增加工作么？富民要真是被人给害死的，这凶手不抓出来，得到法律的制裁，他也是不能安息的呀。”
“请你们离开吧，不要妨碍我们办丧事。”潘佳明仿佛没有听到对方的话，对警察做了请的手势。
警察没有再多说什么，依言便走了，傅文敏暗自松了一口气。
可警察走了之后，他们的耳根子没能清净，那几个长辈一致认为潘佳明的这个决定是不对的，为此便争执吵闹了起来。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只好先行离开，等他们商榷好了再过来。
场面乱糟糟的，傅文敏脸色发白坐在旁边，潘佳明一个人应对这些个老顽固，其他人自然就是看个热闹。
顾行洲和曹勋仍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看着这一出闹剧。
曹勋摸摸下巴，有些怪异，“他们为什么不同意尸检？”
“自然是有问题，才不敢尸检。”顾行洲笑了一下，淡淡道。
“什么意思？总不至于，是他们自己杀了潘富民吧？”
此话一出，曹勋的神色就变了，嘿了一声，说：“不过这样，好像才说得通啊。”
顾行洲但笑不语。
“走吧，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
“好。”曹勋起身，推着顾行洲出了殡仪馆。
……
黑暗的地下室。
隐约有急切的呼吸声，宋艺极艰难的睁开眼睛，可她却什么都看不到，她的头很痛，像是要裂开一样，喉咙仿佛有火在烧，难受的很。她伸手，什么也碰不到。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味道，她咳嗽了两声，声音沙哑，“水，我要喝水……”
“有人么？”
没有回应，没有人。
她又动了动，企图坐起来，右手动了一下，便感觉到手腕被绑住，双脚也被固定住，她被绑住了。
她也没有费力去挣扎，既然被绑着，她便静静躺着，回想之前发生的事儿。还有在她昏睡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的那些话。
可是头很痛，细想的话，头更痛。
不知道柳妈在什么地方，既然他们敢把她囚禁起来，肯定也不会放过柳妈。她们一直不回去，外面的人也联系不到她们，一定会起疑心。
顾行洲会来找她的吧，就算他不来，那还有骆开元。
她如是想，只要她活着，就一定能够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很累，身体很难受，醒了一会，便又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周围依旧是一片黑暗，可耳边却有脚步声，先是慢慢的，突然就变快，然后就听到潘佳明略带惊喜的声音，“你醒了？！”
她睁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到，潘佳明紧握住她的手，急切的问：“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水，我想喝水。”她哑着嗓子，说出诉求。
潘佳明立刻去倒水，她听到水声，但奇怪的是，为什么他不开灯，要在这样黑的环境下倒水。
他倒好水，过去将她扶起来，亲自喂给她喝。
宋艺一口气喝下了一杯水，可喉咙火烧的情况并未好转，她垂着眼帘，低声询问：“你为什么不开灯？”
潘佳明一顿，侧头看了一眼顶上的灯，很亮，亮的刺目。他又侧头看向身侧，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
心里不由的咯噔了一下，他将杯子放在一侧，伸手在她的眼前晃动了一下，宋艺毫无反应。
“怎么了？你在干什么？”
潘佳明笑了下，说：“我不想开灯，我现在不想让你看到我。”
宋艺轻笑了声，“你就准备一直把我关在这里？”
“不会，等我处理好事情，我会带着你去别处。”
“去哪里？”
潘佳明抱着她，说：“去小镇，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的生活。现在，顾行洲也不要你了，伊美也彻底臭了，爸爸也死了，一切都可以结束了，你终究是可以放下了。”
宋艺抿着唇，心思几转。
“你不要觉得我还小。宋艺，我已经长大了，成年了，我有责任和担当，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离开以后，我什么都可以做，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我可以养你，养你一辈子。”
“好。”宋艺应声。
潘佳明一愣，他怎么也想不到，宋艺竟然会说一个好字！他一下直起身子，让她面向自己，“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好。”宋艺脸上没什么表情，沙哑的嗓音，慢慢的说出这三个字。
他情绪激动，捏着她手臂的手不自觉的用力，眼睛起了雾气，下一秒，他便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着。
这一切，简直像是在做梦。
只有在梦里，宋艺才这样的温顺，才会说出一个好字。
宋艺靠在他的怀里，没有反抗，只等他情绪平稳后，小声道：“那你能不能先开灯？太黑了。”
潘佳明顿了顿，默了许久，他才开口，低声说：“我一直都开着灯。”
其实宋艺有点猜到这个结果，“什……什么？”
“没关系的，就算你一辈子看不见，我可以当你的眼睛。”
宋艺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她的脸上是茫然，嘴唇微微张着，却一句话也没说。过了一会，突地尖叫起来，双手用力抱住了头，整个人卷缩起来，“痛！痛！好痛！”
潘佳明当即就慌了，他也清楚，宋艺的眼睛看不见，就说明脑袋里有问题，问题还不小。
她哭着，低语：“我头好痛！好痛啊！”
“你……你等一下，我立刻叫去叫医生！”
宋艺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只是用头撞着床板，一边一边的喊疼，模样十分凄楚可怜，叫人万分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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