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吞天和那姜枫联手教训了以后，周浩然便闭上了嘴，是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人的本性之一是凑热闹没错，坐山观虎斗也没错，撺掇那俩老虎下死手一样没错，可说风凉话，对谁也不帮衬可就大错特错了。
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的阶段，起初李吞天放出的狂风术被姜枫一脚踩了个了无影踪。
随着在战斗的发展，李吞天也多少对姜枫了解了些，只在拳脚萦绕的风也逐渐扩大，隐有成势之像。
带着狂风的拳对上闪着金光的金刚拳，互不让分毫，就是可怜了锁刑山生长了百千年的松木，要么被连根拔起，要么腰斩落地，更有甚者，被巨石撞得粉碎。
两拳相撞，紧紧一刹之间，释放出冲击之力以后便各自散开，为下一次的攻击蓄势。
周浩然几次从平地上摔倒，也学乖了，干脆躺在地上，仰头观战，手紧紧抱住木亭断了一半的柱子，也算悠闲。
欧拉欧拉欧拉！
明明只有两根胳膊，俩人加起来也只有四个拳头，可互相靠近之时，拳快到难以想象的地步，成千万拳，残影难辨。
某一瞬间，姜枫逮住破绽，一拳撞在李吞天右脸上。李吞天早有预料，也不去躲，白挨了这一拳，手也没闲着，抬拳打在姜枫的下巴颏上。
李吞天半边脸肿胀，飞掉了两颗牙。
姜枫脸短了一寸，咽了两颗牙。
姜枫手攥住自己的腮帮子，狠劲一捏，扭了两下，迫使自己的下巴恢复正常，嘴中含糊的说道：
“没想到啊，这小小人世间竟也有你这种力之极境之人，力量体质竟与我不相上下，还真是看清你了。”
李吞天没多少高兴的表情，可也说不上多灰心，今天碰上了个狠岔子。
自打今世开始，他已经好久都没经历过这么酣畅淋漓的战斗了，前世的战斗之魂正慢慢觉醒，血的温度逐渐升温，很快便会沸腾起来。
“你这显圣门徒，妖魔克星也并非浪得虚名。”
方才激烈的对撞停止，他们不再急于攻击，尤其姜枫，不停伸展四肢，将躯体拧到一种夸张的境地。
周浩然只是远远看上一眼，浑身就不停的发抖，不停抽着冷气。
看了看自己的双腿，又看了看天边，咽了口唾沫，心道：“那还是个人吗？腿可是用来走路的，不是为了打结的，还有那手，是用来吃饭的，可不是麻花。”
“告诉我！”姜枫道：“你将力境修到多少极了？”
“春去秋来九十七，只要杀了你，夺了你的道，我便会到达极限，证道成圣。”李吞天高傲的说道。
可万没想到，在听到李吞天的回答以后，姜枫不屑大笑起来。
“极限？气境意境有极限，可力境……永无休止，你还差的远呢！”
李吞天先是一愣，后不服气的揶揄：“你不过比我多两极而已，尚未突破极限，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因为老子的拳比你硬的多。”
“可你的牙掉的不比我少。”
说着说着，俩人都炸了毛，又变成了争王的老虎。
姜枫后仰一百八十度，背与大腿相接，骨头咔咔作响，回归正常时，他冷声说道：“五百年没动手了，有些生疏了，我才用出了不到十分之三的力气。”
李吞天不甘示弱，体内释放出更为猛烈的飓风，咬牙道：“我也好久没碰到过对手了，现在不过使了十分之一的力。”
金刚拳如旭日天上落，直奔李吞天而去，口中大吼：“我百分之一！”
李吞天磨盘大的拳头带着罡风，平地而上，直奔太阳，可不服输的叫吼：“我千分之一！”
风与日相撞，对抗融合再对抗，余波使整个天地都倒转。
周浩然后悔自己没躲在脚下的洞里，波澜撞在身上，五脏颠倒，如海浪汹涌，生不如死。
他不由回忆起当年落凤坡观战时的恐惧来。
姜枫一记贴山靠逼近，左臂挡住李吞天的风拳，自己的右拳再次落在李吞天鼓胀的左脸上。
与此同时，身体平移一寸，贴山靠的力量完全爆发。
身体虽然比之李吞天逊色不少（其实是小了一整圈），但力量不容小觑，堪比小尾山压顶。
李吞天壮硕的身体在空中留下几道残影，狠狠坠地，将院中那棵梨树砸的稀巴烂。
木屑横飞之际，人也入地一尺，将地面砸了个大窟窿。
“万分之三！”
俩人就跟骂仗的小学生一样，不仅拳上要分个高低，嘴上也不能落了下乘。
“大旬赈济年间，老子我横空出世，七岁修武，十二岁以后，每年超越一极，二十三岁那年七月，徒手干掉十位剑仙，登顶天下第一。”
“二十年里无敌手，你——这无名小卒——拿什么跟我比！”
战斗欲望完全迸发，不屈之魂熊熊燃烧，李吞天双手拍地，循着原定的轨迹，飞冲而起。
速度比被打落时快了近十倍，风起时，拳就已经到了姜枫的面门之上，膝盖又往对方的腹部顶去，十指握紧，重重的落下，打在姜枫的后颈处。
风落时，还是那道轨迹，只可惜这次落下的是姜枫，终点还是那棵梨树，坑洞又下陷了三寸。
碧眼修罗吐了口血沫，不屑道：“暮老无力时，才说当年勇。”
“万分之二。”
周浩然咋舌，暗自挠头道：“这是回合制吗？”
“好，很好。”姜枫摸着断裂的鼻子，不怒反笑，豪言道：“就是小灵天里，像你这么能打的也屈指可数，你肯定不是无名之辈，告诉我，你是谁的弟子，那武圣的？”
“我就是我，李吞天而已。”
姜枫点头，不意外他说的话，小灵天自己已经打遍了，根本没有李吞天这号人物。
抬头望天，混沌依旧，黑白纠结在一起，尚不分明。
“玩的够久了，身体也施展开了，是时候干掉你了，天亮之时便是你的死期！”
李吞天翻了个白眼，回怼道：“死的是谁还犹未可知，但肯定不是我。”
“在锁刑山睡了四百多年，我做了个梦，梦见那佛成了杀人的修罗，梦见那魔竟开始为黎民悲戚，我见文人淫-乱迂腐，见恶人铸剑为犁，见星河在地上流淌，见山尖直指我的脊梁。”
姜枫岔开双腿，拳中的金光更加旺盛，没过手臂，笼罩了全身。
“这一拳，暂且称他为颠倒。”
左臂伸直在前，右臂后拉在肩，颠倒拳顶风而上。
李吞天原以为这姜枫只是为了给自己的招式编一个漂亮的来历，信不得半点真。
可当那拳来时，他果真见到了手握屠刀的修罗，看到了悬壶济世的邪魔，见圣人多糜烂，见恶人多行善。
这颠倒一拳好似是在问他，眼前的一切究竟是真实还是编纂的虚幻。
“恶时恶是恶，善时善是善，没人能永远躲在功劳簿上吃他的老本。”
李吞天碧眼之中一片晴明，丝毫不为幻影所困。
“我九世为人，沉沦乱世，为的就是天下归一，而那一，就是我李吞天。”
“我的拳不为天不为地，只为我自己，我要成圣，亦要成一。”
“这一拳，创世纪！”
李吞天不顾面前的颠倒，转身朝后，一拳打在虚无之中。
“漂亮！”
虚无中现出姜枫的影子，颠倒对创世纪，山川不稳，星河难动。
世界好似走到了尽头。
周浩然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又重新经历了一遍宇宙大爆炸到恐龙的灭绝。
当他终于脱了力，深呼吸时，天空又发生了璀璨的战斗。
金刚拳如轮，一秒可达十万拳。
在李吞天胸口留下了无数的血印，骨头不知断了有多少根，若是常人估计早就变成了烂泥。
只可惜李吞天不是凡人，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断罪帮帮主，可背后的秘密估计够董梁帘写上整整三年了。
姜枫在他身上打了多少拳，他一次不拉的全都回敬给了对方。
俩人像发了疯一样，拳拳到肉无休止之时。
他们心中都清楚：若是谁的拳停下了，那谁便是这场战斗的失败者。
天边处，黑与白媾和了一夜，也都倦了，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彼此的手，逐渐分离。
“问世间妖魔何其多矣？拳拳生风，金乌下琼楼。往日英雄今何在，恨也爱也，金刚拳舞不知愁。
念远山佳人何时来也？对酒当歌，醉卧云山柔。刀剑对世不对吾，想也厌也，拳指春水向东流。”
汤舜生独坐石台，闭眼轻叹：“一曲《拳当头》，打败天下无敌手，那李吞天虽强，可差了师兄不止一星半点，胜负将分。”
“小子，你这拳头功夫虽比不得我，可也有那么点意思了，你可愿做我的徒弟，学了我这金刚拳去？”
“只要你把显圣那一分道给我，别说是徒弟，就是当孙子也行。”
“恩师之道，可非你我之道，要来又有何用？”
“李某要吞天成一，我之道便是他之道。”
“唉！”姜枫叹息一声，眉心一点银，冷漠吼道：“邪祟不存。”
“在你死之前，我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百极之力。”
话落，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化为混乱且平和的混沌，无有圣人、无有女人、也无有恶人。
只有那拳存在，清晰可见，如旭日当空。
拳出，万物归于虚无。
可虚无中突然出现一双碧绿的眼睛，不停挣扎放光，望向吞日成仙。
可星光怎能与日月争辉？徒增感伤。
梨树殒身之所，便是那双绿眼睛的葬身之处。
姜枫仰望似明未明的天空，失落道：“寂寞，当真是寂寞。”
“既然寂寞，那我便送你出去耍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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